高天一鹤/文 记者马朋艺/图
滔滔黄河水,日夜兼程奔流来,步履匆匆去东海。
苍苍老水车,日夜立在黄河岸,慢悠悠地转啊转。
大河奔流,是为了朝圣喷薄而出的火红火红的朝阳,皈依浩渺无垠湛蓝湛蓝的大海。
而久久伫立的老水车,你在守望什么?千百次与你邂逅,我都向你发出关切的询问,可你只是用身架的吱呀,发出我听不懂的叨叨诉说。
岁月伴着大河匆匆流过,当我回到久别的兰州与你重逢,倏然发现,黄河东流依旧,而你,却成了风情线上的一道陈设。如同一张老照片,掩没在绿林间、花丛中,沧桑的身架上披着夕阳余晖的落寞。因为,那些树、那些花,那些草与你有着代际间隔,它们不知道你是谁,你曾做过什么。
就在那一刻,你佝偻的身形,幻化成父亲的身影,在我童年的田野辛勤劳作,用血汗解救着庄稼的饥渴;你颤颤的水斗,幻化成母亲的手,递给大饥荒中不停喊饿的我,她的脸上泪珠同步滑落。咕咕噜噜的饮水声,滴答滴答的落泪声,交汇成一支悲苦的歌……
过去了,一切都远去了,只有那座雕像在讲述着什么。哦,他叫段续,五百年前,是他把你从彩云之南领到着莽莽北国。从此,你在这片黄河峡谷落地生根、开枝散叶,繁衍出千百子孙,劳作在上游的千里黄河。
是你舀起甘甜的河水,喂养了饥渴的高原,喂养了待哺的兰州,喂养了千里山地平畴,才有了十里桃花红、万亩梨花白、千顷稻花香,才有了世世代代黄河儿女的笑语歌声。
真的过去了吗?真的一切都过去了吗?你那吱吱呀呀的舀水声似真的过去了吗?真的一切都过去了吗?你那吱吱呀呀的舀水声似乎在说,没有!过去的只是某种存在形态;不朽的,是亘久的生活本质。
“逝者如斯,不舍昼夜”岂止大河精神的本色?也是老水车灵魂的内核。黄河,漂流万里,那是游子的脚步;老水车,留守河岸,那是无悔的坚贞。这动与静的交融,才是写给苍天厚土最为完美的告白。才是岁月留给后人最为完美的诠释。
老水车,你不是一件凭吊记忆往事的摆设,而是用于时代交替代际传承的圣灵。
芦花飞絮,杨柳依依,春花滴翠,夏花吐艳,秋果飘香,冬雪纷扬,大河雄壮地流着,老水车不歇脚地转着,这大河之岸的诗情画意,不正是我们的人生,我们的社会,我们平淡无奇而又异彩纷呈的生活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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